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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寶正傳(圖文)
港鐵東鐵線,挎著簡單雙肩包的黃金寶閉著眼睛靠在最靠邊的座椅上聽著MP3。沒有人注意到這個戴著棒球帽的黑瘦男人,就是銅鑼灣巨幅宣傳畫上的那個香港英雄——香港人都親切地稱呼他叫“阿寶”。
羅湖站,黃金寶輕車駕熟地刷完八達通卡,入關(guān)進入深圳。從羅湖到訓練基地龍崗婦女兒童活動中心有20多公里的路程,除非背著大件行李,黃金寶都會選擇步行到250米外的火車站搭乘公交車前往龍崗。
6月的深圳,早已到達35度的高溫,80%的濕度悶熱得像個蒸籠。開往龍崗的k528中巴上,混合著各種不那么好聞的味道。下午還要正常訓練,黃金寶坐在靠窗的位置打起了盹,閉上的眼角依稀可見淡淡的魚尾紋。
香港-羅湖-龍崗,龍崗-羅湖--香港,這條路走了多少次,黃金寶已經(jīng)記不清。但是16年的往返中,他讓自己從混跡香港街頭的“肥寶”變成了受萬人矚目的“亞洲車神”。
香港新界沙田瀝源,黃金寶在這里成長。少年時代的黃金寶就性格內(nèi)向,不喜歡和別的孩子一起玩耍,只是遠遠地看著。即使別人叫他一起打羽毛球、乒乓球,他都會找各種理由拒絕。父母離異后,黃金寶變得更加形單影只。
“當時我父親就給很少錢,讓我租單車去玩,那是我小時候唯一的玩具!笨梢詿o憂無慮地踩著車去海邊令小小年紀的黃金寶覺得很滿足,“我喜歡移動的感覺,騎車的時候,什么山啊、海啊、高樓大廈啊……它們都不見了!
不喜歡與人交往,不喜歡讀書,16歲,黃金寶選擇了輟學!案笥言诓蛷d廚房里打工,每天幫人殺魚、切菜!辈蛷d有個收音機,每次里面播報有關(guān)香港自行車運動員的消息時,阿寶都會停下手中的工作,豎起耳朵聆聽。那時,阿寶懵懂的內(nèi)心似乎有了模糊的追求。
能夠擁有一輛屬于自己的自行車,是他那時最大的夢想。攢錢買零配件,或者干脆和朋友討要,黃金寶組裝成出自己的第一輛自行車。如今,這輛車被阿寶掛在家里的倉庫里珍藏著,“從最早的鋼管車到現(xiàn)在的碳素纖維車我都有珍藏”。對于愛車如命的黃金寶,每輛單車都像一個有生命的個體,需要珍愛、呵護。
17歲,黃金寶用工作賺的6000塊錢買了一輛比賽用車。在朋友的介紹下,他開始參加香港的自行車比賽。但第一次比賽,就扎扎實實地給他上了堂課。
按照規(guī)則,運動員一分鐘一個地單個出發(fā),排在后面的黃金寶在騎到第8公里時,超越了第一個對手。滿心得意的他扭頭甩給了對手一句:“我先走了,再見!
“很囂張,不懂禮貌,過了不到500米,那個運動員就追上來超過我了,當時感覺很丟臉。到了終點,一直都不敢看他。做人不能這樣子,這是個很深刻的教訓,也是我人生的第一個教訓,而且是自行車給我的。”這段經(jīng)歷也成了黃金寶之后的做人準則。
1990年北京亞運會后,香港一批老運動員退役,在民間比賽中暫露頭角的黃金寶被香港自行車協(xié)會選中代表香港參賽。1991年亞洲青少年錦標賽,初出茅廬的黃金寶一舉奪得冠軍。這是香港自行車第一次在亞洲錦標賽中拿到冠軍,黃金寶一夜成名。站在領(lǐng)獎臺上,阿寶感受到了一種新鮮的刺激,對騎車的熱愛和對冠軍的渴望,讓他走上了職業(yè)騎手的道路。
香港當時沒有專業(yè)隊,黃金寶只能白天工作掙錢,下了班去訓練!澳菚r工作,中間有兩個半小時到三個小時的休息,我會坐一個小時的車回家拿自行車,騎一個小時,再坐一個小時的車回到公司。每天碰不到自行車,不騎一下,人就不舒服。有些人回到家坐在沙發(fā)里面休息,他會感覺很放松,但是對我來講,你叫我坐在家里反而不舒服,你叫我騎單車,哪怕是那種很老舊的都可以,我只要騎上一兩個小時就很舒服,我很喜歡這種感覺!秉S金寶對自行車的熱愛被同事稱為瘋狂。
1992年巴塞羅那奧運會,意氣風發(fā)的阿寶想代表香港站在更高的領(lǐng)獎臺,于是他放下工作,全身心投入集訓。那段時間,每天晚上,阿寶都幻想著巴塞羅那的賽道以及自己的每一個超越。
但阿甘說過: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塊是什么味道。
巴塞羅那自行車比賽場,比賽很快就要開始,意外卻發(fā)生了。香港自行車隊的四五個運動員和法國隊員發(fā)生了激烈摩擦,雙方甚至動起手,直到警察到來。為了嚴肅紀律,香港隊被國際奧委會取消了參賽。盡管黃金寶沒有動手,但他同樣體會到了沖動帶來的沉重代價。
帶著港人的希望出發(fā),卻背著禁賽的處罰回來,香港自行車隊遭到了媒體連篇累牘的指責。這件事對香港自行車的發(fā)展也產(chǎn)生了嚴重的打擊,一時間,無人再愿意投入這個項目。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無奈和滿心的惋惜、委屈,讓黃金寶心灰意冷地離開了他心愛的自行車運動。
但生活仍要繼續(xù),19歲的黃金寶又回到了自己曾經(jīng)生活的街區(qū)。他試著去找工作,但16歲輟學、沒有任何文憑的他基本沒有可能在競爭激烈的香港找到一份體面、高薪的工作。只能在朋友的推薦下干起了音響推銷員的工作,月薪七八千港幣。
每天,黃金寶就坐在店面里,向詢問的顧客展示音響的使用方法。一年的時間,黃金寶成了半個音響專家,“我不敢說自己對音響有多了解,但種插頭、配件,我都非常熟悉,因為總是要在顧客面前演示音響的用法,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半個專家!秉S金寶同時收獲的還有日趨發(fā)胖的身材。1米69的身高,80公斤的體重,熟悉黃金寶的人開始叫他“球?qū)殹、“肥寶”?/span>
社會上的生活讓黃金寶結(jié)識了一批“朋友”,就像《古惑仔》中的情景一樣,阿寶會為了弟兄去出頭、打架,談不上“刀頭舔血”的日子,但也偏離了普通人的規(guī)則。但在偶爾看到電視上的自行車比賽時,他還是會呆呆看上很久。別人調(diào)侃他是否還想繼續(xù)參加單車比賽,他都會不語地搖頭。黃金寶覺得,自己這一生也許都不會再和自行車有什么交點。
但人生就是這樣,滿載希望沖頂,卻摔得體無完膚;當你選擇放棄時,機緣偏偏再次出現(xiàn)。
1994年,沈金康到香港援教,并向社會廣招隊員。至今,黃金寶都把這稱為自己最開心的事!爱斘衣犝f沈教練來到香港執(zhí)教的時刻,我想,沈教練來了,我可以跟著他訓練了!”盡管身材早已如吹氣的氣球,而且跑上幾步就會氣喘吁吁,但黃金寶還是找到了沈金康。
嚴重變形的身材,一頭長發(fā)染成黃色,牛仔背心上印著個骷髏頭,臉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。見到黃金寶的沈金康嚇了一跳,但這并不是他和阿寶的第一次見面。1991年,時任中國自行車隊主教練的沈金康就注意到了香港隊的黃金寶。
“第一次看到阿寶是在1991年第一屆亞青賽上,那時候他18歲。那個時侯,中國隊已經(jīng)是亞洲老大,而香港隊水平很低。國家隊在北京的懷柔訓練,香港隊員就經(jīng)常跟在后面一起訓練、‘偷師’,其中就有阿寶。”
在沈金康的記憶里,中國隊每天野外拉練,一騎就是上百公里!祹煛钠渌愀坳爢T都放棄了,只有黃金寶還在跟著,而且一堂課也沒落下。沈金康幫香港隊員做了一次身體檢查,發(fā)覺阿寶是那些隊員中素質(zhì)最好的,而且他是發(fā)自內(nèi)心喜歡自行車。沈金康和香港隊主教練說,“這個孩子練自行車可以”。也正是在那次亞青賽上,黃金寶奪得冠軍。
但是3年后站在自己面前的黃金寶卻判若兩人。“那時候的阿寶已經(jīng)21歲了,錯過了最好的發(fā)展階段!鄙蚪鹂堤寡。
“你能經(jīng)受住4年15萬公里地獄似的訓練嗎?變成一個刮八號風球還在大山中訓練的人嗎?”為了確定黃金寶的決心,沈金康問了黃金寶兩個問題,沒想到阿寶全都痛快答應了下來。
熟悉體育的人都知道長時間間隔后,恢復訓練的艱難。減重、肌肉的重鑄,運動員要承受巨大的痛苦,但阿寶都毫無條件地堅持了下來,而且樂此不疲。
“當時的黃金寶,可以說什么都沒有,但有一個最重要的素質(zhì):非常愛好自行車!鄙蚪鹂嫡f,那是一種溶進了血液里的喜愛!八挠柧毝际侵鲃拥,沒有一點被動。他從來不在我面前叫苦,我也不問他,既然已經(jīng)說好了,不愿意放棄的話就只有練下去!
1994年廣島亞運會,沈金康帶黃金寶參賽,奪得公路賽第4名,這在香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,幾乎各大媒體都跑到機場迎接歸來的黃金寶師徒,第二天的報紙以半個版的篇幅刊登黃金寶的大幅照片。閃光燈下,黃金寶又嘗到了失而復得的美贊。
但亞運會后,黃金寶少了之前的專注,訓練時也會有些心不在焉。一天,30多個黃金寶在
社會上結(jié)識的朋友來到訓練場,他們就像之前的阿寶,染著頭發(fā),穿著怪異的而服裝。
這是訓練時間,但阿寶還是在眾人的口哨聲中做出了危險的表演動作。沈金康詢問這些人的來頭時,黃金寶打了個響指,昂著頭說:“都是我的拜把哥們,來為我捧場的!鄙蚪鹂颠@才知道,原來恢復訓練的黃金寶仍保持著過去的生活方式,不僅為朋友打架、出頭,而且隨著名氣增大,還成了小頭目。
“我不再是你的教練,你好自為之!”說完這句話,沈金康扭頭便走。黃金寶驚呆了,訓練再苦都沒掉過眼淚的他不住地哭求沈金康留下。沈金康留下來了,黃金寶也徹底與這些“朋友”斷絕了往來。
香港的訓練條件有限,為了提高成績,沈金康帶著黃金寶到貴州的山里訓練。山里的拉練,黃金寶每天必須保持10個小時的訓練,而且不能離開車!肮纷孕熊嚭竺嬗腥齻口袋,可以放兩個300毫升的水瓶,和壓縮餅干,吃喝就在車上。”黃金寶說。
一天傍晚的訓練時間,突降暴雨,電閃雷鳴,沈金康本人為黃金寶不會去訓練,但不放心的他在宿舍找不到人,便騎著摩托車趕到深山里的訓練場,發(fā)現(xiàn)黃金寶正從遠處疾馳過來,身上沾滿了黃泥,不知摔了多少跟頭。
青海多巴高原,條件惡劣,荒無人煙,進行高原無氧耐力訓練時,黃金寶每天至少騎行500公里。荒野里,師徒兩人有時還會碰到覓食的野狼。
1997年環(huán)菲律賓賽,在地表溫度達5攝氏度天氣中,黃金寶孤身上陣,遭到德國隊和東道主車隊十幾名隊員的圍困,始終無法突圍。半程過后,他已落后16分鐘,按照一般情況,這樣的差距已經(jīng)奪冠無望,黃金寶也準備放棄。
“堅持住,再累也要騎完全程!”沈金康通過對講機說。
“騎下去完全是浪費體力,我的腳還有傷,你難道不知道嗎?”忍著腳痛的黃金寶惱火地頂撞道。
“虧你還是亞洲自行車運動形象大使,簡直是懦夫!你到底還算不算個男人?”聽到沈金康憤怒的責罵,阿寶委屈地掉下了眼淚。
“我要求阿寶堅持,是因為剩下10天的比賽都是山路,那正是他的強項。”在沈金康的命令下,黃金寶堅持比賽,結(jié)果竟然一路趕超。沖刺時,觀眾往黃金寶身上潑可能造成滑倒意外的冰塊,但阿寶還是頂住沖到終點,奪得了冠軍。那次比賽,阿寶贏得了30萬港幣的獎金和一輛汽車。
1998年曼谷亞運會,黃金寶以黑馬的姿態(tài)崛起,勇奪公路自行車項目個人金牌,頓時震動了亞洲車壇。曼谷奪冠后,黃金寶覺得自己的夢想已經(jīng)實現(xiàn),該投入到現(xiàn)實生活中去了!吧蚪叹,我不想練了,我該去做生意,搵食(謀生計)去了!
“你就像一棵長大的果樹,現(xiàn)在每年都要結(jié)果子了,為什么要停下來呢?難道你不想再參加奧運會了嗎?”回憶起六年前的惋惜,黃金寶回到了訓練場。
運動員和教練員天生就是一對矛盾體,黃金寶和沈金康同樣逃不出這個規(guī)律。
2000年悉尼奧運會,黃金寶獲得了場地賽和公路賽兩個項目的參賽資格。在率先進行的場地賽中,他只獲得第11名;隨后的150公里公路賽,甚至沒騎完全程就中途放棄。這次奧運會,對黃金寶來說如同一場恍惚的夢,還沒來得及體味怎么回事,就草草收兵了。
2003年,黃金寶參加自行車世界杯公路賽莫斯科站比賽,預賽中腕骨以外受傷,他沒想到教練竟然要求他堅持參加決賽。決賽中,阿寶被對手撞翻,又被兩輛車從腿上軋過,導致脛骨骨折!澳菚r我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要求我,我不能理解。”這次比賽讓阿寶開始懷疑沈金康的臨場指揮。
阿寶喜歡流行音樂,特別是“四大天王”的歌,經(jīng)常在房間里播放。但教練認為流行歌曲格調(diào)不高,不適合運動員聽。他買來一大堆進行曲磁帶,要求黃金寶改聽《歌唱祖國》等歌曲。黃金寶雖然不敢反對,但心里頗有意見。
接連參加幾次世界大賽,黃金寶都失望而歸,師徒關(guān)系也產(chǎn)生了微妙的變化,由相互信任變?yōu)楸舜藨岩伞?/span>
“公路賽最講究戰(zhàn)術(shù)和配合,意大利、德國等歐洲強隊每次比賽至少有五六名選手進入決賽,他們可以形成包圍圈,輪番圍困其他對手,協(xié)助自己的隊友奪冠。你雖然實力不俗,但香港隊就只有你一個人,孤軍奮戰(zhàn)自然難敵對手的集團軍。要想奪世界冠軍,你必須改公路賽為場地賽!”沈金康的想法讓阿寶出乎意料。
“放棄練了十幾年的拿手項目,改練完全陌生的場地賽,這個風險太大了。況且,我喜歡公路賽的感覺,沿途風景很美,是一種享受;場地賽躲在場館里,就一圈圈地重復,沒意思!”阿寶強烈反對。
兩人倆爭執(zhí)了半天,最后達成一個折中協(xié)議:黃金寶在練場地賽的同時,不放棄原來的公路賽,一年后的奧運會,哪個項目成績好就參加哪個項目。
黃金寶雖然答應練場地賽,但內(nèi)心十分抵觸,訓練時也心不在焉,有時連安全帽都懶得戴。 “你喜歡公路賽,但那永遠成不了冠軍;你厭惡場地賽,但那是最適合你特點的項目。好惡和榮譽哪個重要,你自己思量去吧!”沈金康一席話點醒了阿寶。
2004年4月11日,黃金寶奪得世界杯A級賽場地記分賽銀牌。這個項目的獎牌一直被歐洲選手壟斷,亞洲運動員連進決賽都“難于上青天”。擁有這一輝煌戰(zhàn)績,標志著黃金寶又達到一個高峰。
滿懷信心參加2004年雅典奧運會,誰知比賽中由于心理和戰(zhàn)術(shù)都沒能及時調(diào)整,黃金寶再次失利。這次失敗也徹底摧毀了阿寶的信心。他向沈金康提出了退役申請,并報名參加一個按摩師培訓班,準備靠給人按摩謀生。
“你真沒出息!你出去按摩,別說我是你教練。你不嫌丟人,我都臉紅!”
“可是總這么輸,不也一樣丟人嗎?”說著,阿寶哭了,幾年來的委屈傾瀉而出。
這次,阿寶選擇去沈金康的母校上海體育學院讀書,也借此讓自己冷靜一下!拔业男愿駜(nèi)向,遇到困難轉(zhuǎn)不過彎來,大賽時不擅長轉(zhuǎn)化壓力。當選手技戰(zhàn)術(shù)達到一定水平后,世界大賽考驗的其實是選手的綜合素質(zhì)。我只念到中五,相當于內(nèi)地初中畢業(yè),我想去進修一下!
碰到假期,黃金寶會去陜西、山西等地旅游,參觀兵馬俑、晉祠等名勝古跡,學習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知識。阿寶的文化知識修養(yǎng)提高很快,重新投入訓練時,黃金寶他像換了個人,不再計較一時的得失,學會了反思訓練中的經(jīng)驗和教訓。
訓練中,黃金寶的領(lǐng)騎時間和次數(shù)是最多的,在隊友陳剛的印象中,從來沒有看見過阿寶有半點偷懶,甚至在完成教練的訓練計劃后,其他隊員要回去休息吃飯時,阿寶自己還會再多騎一點。
全職訓練的香港隊隊員長時間在內(nèi)地集訓和在外比賽,每次回港的時間很短,大家都忙著自己要做的事情,黃金寶卻剛到香港就跑到香港體院換上騎行服,在滾洞訓練臺上蹬著,直到處理好訓練后才辦理自己的事。
2005年,南中國海國際自行車賽第一站,黃金寶在最后沖刺的時候把單站冠軍讓給隊友胡建燊,而且還在后面為師弟振臂慶祝。
2006年的多哈亞運會,阿寶再次奪得公路賽冠軍,并在場地賽中幫助師弟張敬煒奪冠。2007年4月,西班牙舉行的世界自行車錦標賽場地追逐賽中,阿寶挫敗各路強手奪得金牌。這是亞洲自行車男選手首次獲得世界大賽冠軍,引起世界車壇轟動,香港特區(qū)政府特意發(fā)來賀電。
三個月后,黃金寶又在南非舉行的世錦賽公路個人賽中獲得第四名,取得直通北京奧運會的入場券。2008年1月,黃金寶在美國洛杉磯舉行的世界杯場地賽中奪得金牌。不到一年時間,連奪世錦賽和世界杯金牌。
“阿寶很努力,而且他的行為和舉止很有大將風范,很多人都模仿他。參加世界比賽,只要他參賽,不僅是香港選手,甚至內(nèi)地還有很多亞洲的選手都愿意幫他拿到冠軍!标犛堰@樣評價黃金寶。
2008年4月,黃金寶從美國參加奧運積分賽回來,向沈金康請假半天。“我要去祭奠父親……”原來,黃金寶出征美國前父親病故,怕錯過奧運積分賽,他委托姐姐料理父親的后事,忍著悲痛參加比賽。
“阿寶經(jīng)年累月在山區(qū)進行訓練,經(jīng)受生理和心理的雙重磨練!鄙蚪鹂嫡f。在自行車這項寂寞的運動中,黃金寶的執(zhí)著就像現(xiàn)實版本的《阿甘正傳》。
北京奧運會沒能沒能成功摘得獎牌,成為黃金寶的遺憾。2009年底,奧運會自行車項目規(guī)則進行了修訂,倫敦奧運會將不再出現(xiàn)男子記分賽,而這正是黃金寶的強項,他一直夢想在這個項目上拿到一枚奧運獎牌。
為了沖擊倫敦奧運會,黃金寶如今改為全能項目,對于37歲高齡的黃金寶來說,突然要改項是個很大的挑戰(zhàn)。“廣州亞運會之后,我就要為2012年倫敦奧運會做準備了。我真希望我更年輕一些,能夠讓我還有參加四五屆奧運會的機會!
北京奧運會的失利并沒有影響香港人對阿寶的喜愛。如今在香港的大街上,經(jīng)?梢钥吹桨毜木薹麄鳟。如今的阿寶早已不是那個桀驁不馴的小青年,他不但是香港自行車隊年輕隊員的偶像,更是香港年輕人心目中的英雄。甚至胡錦濤主席在接見阿寶時,都稱贊他為“比黃金還珍貴的寶貝”。
但英雄的收入在高消費的香港卻和其身份并不匹配。2006年多哈亞運會以后,自行車項目被列為香港的重點運動項目,阿寶才拿到香港一個月25000港幣的學院獎學金。而在香港,一個出租車司機的月薪也有一萬七八港幣。
黃金寶名氣越來越大,找他做廣告的商家排起了長隊。但黃金寶對自己“約法三章”:不健康的廣告,給多少錢也不做;健康的廣告,在不影響訓練的前提下可以做;公益廣告,一分錢不要都會做。
世錦賽前,有廣告商開出100萬港元請黃金寶拍廣告,但他以影響訓練為由堅決拒絕。其實,黃金寶也缺錢:父親常年生病住院,姐姐在加拿大飯店打工刷盤子,哥哥開出租車,弟弟正念大學,他是家里的頂梁柱,可他自己連房子都置不起。
香港隊的職業(yè)特點,讓隊員并不像在內(nèi)地一樣有公用食堂,在深圳訓練期間,隊員都是去鄰近的餐廳吃飯。阿寶每次都點些簡單的飯菜,超過30元的菜就要考慮一下,常常一份意面一杯水就是午餐!拔覀冇杏柧氼A算,營養(yǎng)跟得上就可以,沒必要浪費!
“我們香港隊和內(nèi)地隊員是不一樣的。內(nèi)地的隊員一般都從很小就開始接受訓練,而且衣食住行,包括訓練都由國家管。我們就不一樣了,日常費用、訓練、比賽都要自己出錢。”黃金寶說,香港精英運動員每天的伙食費是160元港幣,但實際上只能吃到上海30元錢的水平。另外,每月的住宿都要花3000元港幣左右。使用訓練場地、看病治傷、聘請科研人員都要內(nèi)部結(jié)算。
“沒有哪個香港人會把當運動員看成是一份工作或者職業(yè)。我們都是憑著熱愛加入精英訓練的!闭f到這些,黃金寶頗有感慨。也是因為如此,生活中對自己節(jié)儉,黃金寶卻肯花費時間和金錢在香港組建俱樂部車隊——Vigor Cycling Club。Vigor Cycling Club的前身是New Power Cycling Club,成立于90年代。2006年阿寶想把車會擴展,便成立了Vigor Cycling Club,Vigor的意思是活力。
阿寶成立自行車隊的目的,不但為了讓香港的本地車手們定期聚集一起訓練和比賽,讓他們體驗團隊的精神,而且希望讓更多有志于自行車發(fā)展的愛好者加入其中,推動香港的自行車的發(fā)展。
十六年的職業(yè)生涯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漫長的,而阿寶的十六年一路走來更是艱難異常,但是他自己卻陶醉于這種清教徒似的生活方式
“小時候喜歡單車是興趣愛好,大一點的時侯理解這項運動鍛造人,所以喜歡,現(xiàn)在,37到40歲差不多要退役了,更多是舍不得吧”。騎了半輩子車的阿寶幾經(jīng)沉浮,他的喜怒哀樂也全部系于這小小的兩輪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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